這份合約書用毛筆字書寫,雖然有個別細微處模糊不清,但整體上可以看出所寫的內容。此外,兩頁紙上都蓋有清晰的官方大印,以及有關當事人的簽字。合約書的第一頁交代了文書的主體內容,標注時間為民國三十二年九月五日,其中“范圍內廁池三所為住會難民公廁,其所儲糞水自應予以會制章程,業經大會招出莆陽鄉前大衙地保保民唐甲二前來承租。”接著,合約明確了出租的時間、價格和交易方式,“明議自三十年八月起至三十一年一月底止計六個月,租金國幣六百元,除即日繳交第一期租金三百,并造具承租合約字在案,理合抄同承租合約,并將辦理情形儲文……核儲查!”合約第二頁后面落款為,“云霄縣××難民急賑會兼主任委員徐芳庭。”
據《漳州姓氏》所附《民國時期漳州所屬各縣歷任知事、縣長名錄》中記載,民國32年3月,云霄縣縣長為湖南桂陽人徐芳庭,民國33年9月縣長為湖南湘陰人徐炳文。可合約中反復出現的難民來自哪里?為什么落腳云霄?據了解,民國28年6月,廣東潮汕地區淪陷,數千難民涌入詔安、云霄、平和等地。因此,合約書的背后故事,是當時云霄縣迅速籌集款項、糧食救濟難民,設立難民收容所。
此外,根據2015年《汕頭日報》為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,在抗戰專題中對潮汕淪陷所作的報道:“1939年6月6日,日軍為實現其封鎖華南沿岸的計劃,下達了攻占汕頭市及潮州城的命令。21日,汕頭陷落。27日,日軍占領潮州。29日,侵占汕頭的日軍由潮州沿韓江進占澄海。至此,韓江、榕江、連江出海口被日軍控制。從1940年夏至1943年,侵占潮汕的日軍隨著日本政府侵華政策的變化,以及駐扎汕頭兵力的增減,在軍事上,以鞏固占領區、封鎖沿海為主,對潮汕腹地則采取蠶食戰術,一鄉一鎮侵占。”可以得知這段淪陷歷史。
同呼吸、共命運!漳州和潮州兩地山水相依,人緣地緣相近,自古有著睦鄰友好的關系。國難當頭,漳州平和、詔安、云霄、東山和漳浦涌入大量潮汕難民。關于這段歷史,平和人黃武疆也多次關注當時在平和居住生活的潮汕難民,詳細記錄當年發生在閩粵地區歷史上慘痛、被當地人稱為潮汕難民“走日本仔”的血淚記憶。
黃武疆在《七十多年前,潮汕難民“走日本仔”的血淚記憶》一文中提及難民的遷徙路線:“潮汕淪陷后,大批難民扶老攜幼,拖兒帶女沿著韓江流域坐船逆流而上,從饒平、大埔進入長樂、蘆溪、山格、南靖;或沿江陸路艱辛跋涉而行,翻越柏嵩關進入九峰、霞寨、小溪、云霄;另有部分繼續溯汀江北上到達永定、上杭、汀州。由于沿途環境惡劣,缺衣少食,加之戰亂期間,沿途當地民眾生活也異常艱苦,許多難民乞討無門,餓死無數,哀鴻遍野。為救兒女性命,難民沿途賤賣兒女,甚至將兒女送與當地百姓,難民唯一企求,就是希望孩子有口飯吃,能保住性命,骨肉分離,無不悲傷。”
據黃武疆介紹,抗戰勝利后,這些“走日本仔”的潮汕難民開始返鄉尋親,到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,甚至八九十年代他們都有陸續回鄉尋親,有部分人回潮汕定居,但更多人選擇留在當地。日久他鄉即故鄉。當年“走日本仔”的難民大都已經作古。據不完全統計,當年“走日本仔”的潮汕難民與平和本地人通婚(多是入贅、童養媳、養子)成千上萬,已繁衍四五代人,人口達數萬之眾,基本上每個平和人都有潮汕難民的親戚,或者身上就流淌著潮汕人的血液。
▲此文章圖文來源:人民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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